摩侯罗伽彼时正坐在一旁制作发簪,察觉符岁岁的动静,他抬头望向她,眸光一片平静,只是语气却是有点无奈的。
明明害怕白蜘蛛,为何还非要自己往前凑?
这不是自己吓自己吗?
在预知到结果不可改变时,她应该坦然接受才是,而不是做无谓的挣扎。
毕竟,种情蛊一事,他可不会因为她的眼泪而心软。
“岁岁,过来。”
听见他喊她,符岁岁魂不附体地飘了过去。
她脚步踉跄,身子单薄,苍白着一张小脸,好像下一刻就会昏过去一样。
摩侯罗伽拉住她小手,微微一拉,她整个人便失力坐到他大腿上。
符岁岁“呀”了一声,回过神来,察觉他们之间太过亲密的距离,顿时想站起来。
摩侯罗伽双手环过她,声音故意带了点不悦:“别动。 ”
符岁岁看出他不开心了,顿时僵住,不敢动弹了。
摩侯罗伽继续刚才的事情,他左手拿着金簪子,右手灵活地将铃兰花用金丝绕过簪尾,不一会,几朵铃兰花就牢牢坠在了簪子末端。
那几朵铃兰花是他从院外摘来的,风干了几日,又用蜜蜡封住外层,变成永不凋谢的干花,用来做簪子点缀,刚刚好。
符岁岁心头郁闷,整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,她真的好想回家啊。
摩侯罗伽做好了铃兰金簪,手微微一抬,示意符岁岁看,但是,对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。
不知怎的,摩侯罗伽不悦地微微眯起眼睛,一手揽住符岁岁腰肢,将人往怀里一惯,语气不善,近乎是质问:“在想什么? ”
刚才冷不丁被摩侯罗伽吓到了,符岁岁慌张之下,急忙伸出双手攀附在摩侯罗伽的肩膀上,像柔弱的莬丝草。
她惊疑不定地抬头仰视着摩侯罗伽,语气弱弱的:“我、我没想什么啊。”
摩侯罗伽凤眸锐利,眼神漆黑,符岁岁几乎不敢与他对视,又可怜兮兮地低下脑袋,眼睛盯着摩侯罗伽衣服上的蝴蝶发呆。
过了一会,符岁岁察觉到摩侯罗伽抬手,将簪子插进她发髻里头,手还轻轻地抚了抚铃兰花朵,动作竟有点温柔。
他似乎是在安抚她,语气也是柔和的:“别胡思乱想,我不会伤害你。”
符岁岁清楚,摩侯罗伽从来不屑于说谎,他如果要她死,那他只会像当初那样,直接强硬地拉着她进去蜘蛛峡谷,才不会白费口舌和她说这些话。
她一颗心奇异地镇定下来,抬头看向摩侯罗伽,语气充满期盼:“真、真的吗?”
摩侯罗伽“嗯”了一声,抬手摸了摸她脸颊,指腹缓缓摩挲着她肌肤,眸底流转间,尽是不可见人的浊浊晦色。
这种举动实在是暧昧,再者,他浑身气势太强了,带着强烈的攻略意图和侵略性,符岁岁心一颤,下意识侧开脸,避开了他的手。
掌心柔软的触感突然消失,摩侯罗伽眉眼一压,眸底闪过不愉之色,却是克制住。
再等等,被他看上的猎物,终归是逃不掉的。
自从得了摩侯罗伽的承诺,符岁岁就松了口气,这才恢复如常。
虽然,摩侯罗伽豢养蛊虫和白蜘蛛的行为,在她看来,还是很可怕的。
但是,只要一想到,摩侯罗伽不会将它们对付在她身上,她就能鼓起勇气去正视这些东西。
这一日,摩侯罗伽将同心虫放进了琉璃箱子里,符岁岁见状不解,又隐隐担忧。
“罗伽,”她指着那只白蜘蛛,“白蜘蛛的体格这么大,同心虫要是和它待在一个箱子里,会被它欺负的。”
这不,同心虫刚一进去,白蜘蛛就虎视眈眈地紧盯着它,螯牙恶狠狠地张开了,漆黑毒汁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。
符岁岁看得心发慌,同心虫毕竟和她有过接触,她日后若是又想跑路了,说不定还得带上这只虫子才行,眼下,她自然不希望同心虫出事。
摩侯罗伽听罢,只是抬手摸了摸她脑袋,并不说话。
他之前还刻意饿了白蜘蛛好几天,就是为了激发它的凶性。
做为情蛊的核心材料,白蜘蛛须得先吃掉他用血液饲养多年的同心虫,才能在他和符岁岁二人之间发挥种情作用。
符岁岁日后要陪伴他一生,免不了要接触这些蛊虫,眼下,他便借机让她适应一下。
在强敌面前,同心虫好似有点畏缩,慌张地往后退了好一段距离,无厘头地绕了好几个圈圈,似乎想要从箱子里头逃出来。
白蜘蛛可不会让“食物”逃跑,八条腿灵活地爬行着,不一会就猛冲到同心虫身前。
同心虫只好迎敌。
一蜘蛛一蛊虫很快缠斗在一起。
同心虫嘴里吐出红丝,绕着白蜘蛛的腹部和腿圈了好几层,企图将它困住。
奈何白蜘蛛的腿上布满尖刺,很快就割断了丝线,它张开嘴巴,白丝也跟着吐了出来,缠住了同心虫的身躯。
同心虫拼命挣扎。
白蜘蛛又朝着它的躯壳狠狠刺下螯牙,毒汁瞬间侵入同心虫体内。
它手脚无力地挥舞了好几下,最后还是停住动作,全身僵硬地死去了。
符岁岁看得头皮发麻。
而白蜘蛛已经开始“大快朵颐”地享受起了这份“美食”,很快就啃掉了同心虫的脑袋。
同心虫爆出血汁,琉璃箱子内部顿时变得脏污不堪。
符岁岁觉得胃隐隐翻涌起来,今天吃的东西好像都涌到了喉咙底,叫她作呕泛酸。
她猛地跑到一边,弯着腰,忍不住呕吐出来。
摩侯罗伽平静地看着她,淡定地倒了杯水,走到符岁岁身边,帮她拍了拍背部,又扶起她,喂她喝水漱口。
符岁岁脸色苍白,看起来确实是被吓坏了。
发簪上的铃兰花正随着风轻轻摇晃着,缀在她发鬓之上,更为她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楚楚风情。
他只是定定地瞧着她,却是连句关怀话语都不问的。
符岁岁不敢再去看箱子那边的情形,只是捏着袖子,神情一片惘然。
虽然之前她确实因为清白一事想要嫁给摩侯罗伽,可是,他的性格实在太难捉摸,她总归是带着几分害怕与迟疑。
既想嫁他,又怕将来后悔,一颗心总在风中摇摆不定,像极了院外的铃兰,在风的吹拂之下,来去又哪里由得了自己做决定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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